蔡牵(凭借彪炳战功，从编外守兵一路提任至水师名将，他的励志人生传奇)

福建水师提督许松年的故事在瑞安民间广为流传，他在剿捕海盗、抗击英夷的战斗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但是与许松年年纪相仿的同乡、同行——水师名将陈步云却并不为大家所熟知。

陈步云（1773-1850），字锡镳，号锦堂，瑞安清泉乡筼筜村人，一位从编外守兵靠着战功升任把总、千总、守备、总兵的“浙江水师寒门传奇”。他从军后曾在几十个地方驻守，先后担任过33个大小不同的职位，足迹遍布我国东南沿海。

陈步云的人生与许松年有着不少交集，如同在浙江水师瑞安左标入伍，都曾先后当过温州千总、黄岩千总、金门总兵、定海总兵等水师要职，两人共同剿捕了蔡牵、朱濆等在浙闽海域横行肆虐的海盗团伙，为平定窛乱、维护海疆安全作出了重要贡献。

陈步云像

力擒海寇，骁勇把总声震水师

嘉庆十四年（1809）八月，凤尾帮在时任金门总兵许松年的追剿下冲入浙江海域，福建水师提督王得禄和浙江水师提督邱良功率麾下水师参与围剿。当时的浙江海域巡弋着多支水师船队，蔡牵的海盗团伙渐渐被包围。

清军与海盗激战，据《靖海全图》，香港海事博物馆藏

时任温标左营把总的陈步云随王得禄、邱良功的舰队一同行动，在南巡至渔山黑水洋时，联合舰队发现了蔡牵的海盗团。大小不一的海盗船一字长蛇连䑸排列，而蔡牵那艘比普通海盗船更大的巨舰则位于最左侧，上面飘扬着标志性的五色海盗旗。

悬挂五色旗帜的海盗船和英国双桅帆船交战

凤尾帮的海盗船是一种叫做“鸟船”的尖底船，可以避免搁浅触礁，在海上机动灵活，而且船壳坚硬，抗炮火能力出众。蔡牵的巨舰更是比战局中清廷水师最大的“霆船”更大，装备也更加精良，而当时参与围剿的清军水师舰船则形制不一，多比海盗船要矮不小。

“疾首先登不畏死”的陈步云奉邱良功之命率40人驾舟顶着炮火作为先锋冲阵，但是由于舟小人寡，等冲到蔡牵巨舰附近时士卒已经十伤四五。并不放弃的陈步云手抛火罐点燃了蔡牵巨舰，并举刀率先登上贼船，占据中舱位置截断船首、船尾冲杀而来的海盗，奋力死战，负伤三十四处，斩首十八人，生擒二十七人。冲阵的小舟为防被巨舰的火势引燃，载着生擒的海盗先行离开，只有陈步云还独自留在船上准备击杀蔡牵。

等陈步云冲过中舱时，蔓延的火势挡住了他的去路，高坐在柁楼上的蔡牵眼见大势已去，对陈步云说：“建旗以来未常有此败，……尔以一人之功毙我一船性命。”

此时渐沉的蔡牵巨舰甲板已几乎与海面平齐，邱良功在座舰上隔船疾呼，要陈步云快点离开。借着船上抛下来的长绳，陈步云被救上来，而在陈步云登上邱良功座舰时，蔡牵已经和他的巨舰沉没于洋面之下。

这场战役，使纵横东海十六年的“海贼王”蔡牵就此陨落，而骁勇的温标左营把总陈步云的勇武被浙闽水师上下所知晓。

出身寒门，有志青年投身行伍

据《陈步云年谱》记载，陈步云的曾祖是邑庠生，祖父则是国学生，算来也是书香门第，但在陈步云出生时却已经家道中落，六岁的陈步云仅在书塾读了五十天书就辍学了。次年他的父亲离世，而“卒之日邻里无来问者”，更没有来凭吊、慰问的人，足见其家境之贫苦。母亲木氏依靠替人浆洗、缝补，抚养陈步云兄弟二人长大成人。虽然家境贫寒，但在母亲的悉心照顾下，陈步云身材高大，有一把子力气，十六岁就赶跑了瑞安东南隅一伙专门寻衅滋事的无赖。

父亲早逝，将母亲的艰辛看在眼里的陈步云十一岁时就在瑞安城内四处游走叫卖，分担母亲的压力。他谨记母亲的教诲，不“羡富”，不“逢迎”，靠自己的双手奋斗。

乾隆五十八年（1793），安南（越南古称）艇匪和闽浙海盗在海上占据海岛、劫夺商船、残害渔民、杀人越货、横行无忌的消息让陈步云有了从军入伍的打算。在学习了四个月的骑射功夫之后，次年陈步云投入瑞安左标，开始了自己的行伍生涯。

与许松年的行伍履历不同，陈步云从军时只是浙江水师瑞安左标的守兵，没有正式编制，两年后因为在披山外洋生擒海盗首领才得以转正。此后在瑞安左标以基层士兵的身份多次随长官出海缉盗，生擒、斩首、俘船等战功达标后才于嘉庆九年（1804）被升为瑞安左标额外，手下带领少量的士兵，身份类似于队长，前后历时共十年。而武举人出身的许松年则是在入伍第六年就升为瑞安千总，统领瑞安左标全军，入伍时的职位虽无记载，但绝对比陈步云的起点更高。

才能出众，皇帝派他四处“救火”

虽空有一腔“争名志”，但一介守兵却并无太多机会建功立业。在协衙效力的陈步云不用捕寇、没有繁令，更多的是和其他士兵一起整日“呼卢喝雉、酌酒狂歌，优游忘返，热闹成场，几不知岁月为何时”，与大部分人认知中的清朝官兵一样，没有纪律、没有规矩。直到某天晚上回家被母亲一语喝醒，沉迷于糜烂生活的陈步云才如梦初醒，想起了自己入伍时的一腔热血。

清朝水师

乾隆六十年，陈步云随统管的协镇出海缉盗，在大陈洋被四艘海盗船围困，他独身跃至一艘海盗船上，斩首二人，生擒二人，夺下了那艘海盗船，解了围困之危。这是他第一次在剿捕海盗的战斗中崭露头角。此后他每战必先，生擒、斩首、俘船颇多，一步步从守兵、额外、外委等下级士兵升任温标左营把总、温左千总等中级将领，直至统领水陆官兵的总兵一职。

陈步云出任定海总兵时曾三年肃清辖内海盗，任上曾写过两份奏议——《定海永安策》《衢山议》，直述海防之策。陈步云突出的军事才能被道光皇帝所赏识，八年多时间里，他频繁更换过七处任所，特别是在1835年到1836年的22个月里，在福宁、金门、海坛三镇之间“走马灯式”地变动了六次，道光皇帝派他去四处“救火”，而他尽职尽责，不负所望，扎扎实实地完成任务。

《定海永安策》

因为陈步云出色的能力，多地“争抢”这位出身寒门的水师将领。在陈步云从定海调任琼州任职时，浙闽总督魏元烺因舍不得他离开，曾向朝廷上疏督留陈步云，朝廷则以“琼州重镇，宜得贤将填抚，不许。”

闽浙总督魏元烺请督留陈步云奏折

心系家乡，出资修建聚星书院

虽身在外地统兵，但是陈步云依旧心系家乡。道光六年（1826）十月，陈步云捐出千两白银，牵头兴建瑞安“聚星书院”。听闻消息的林培厚从湖北寄捐白银百两，蔡仲樵、张桐石、黄燕山、蒋鲁堂等人捐百两或数百两，蔡朝珂则借垫千多缗（后变卖自己田亩百亩还债），众士绅闻风纷纷出资，共筹银3000余缗、书院历时7年在莘塍河口宫边建成。

清道光十四年（1834）聚星书院地图

书院建成后，陈步云聘请了幕僚鲍作雨为主讲席，而历任瑞安邑令也多先后兼任书院山长，瑞安知县刘礼章所撰《陈锦堂倡建聚星书院碑》现仍嵌南教学楼一楼外壁。

后“聚星书院”几经更名，但190多年间从不曾迁移或中断办学，2011年改名为莘塍中心小学，2018年增挂瑞安市聚星小学，是浙南地区在原址延续办学时间最长、最古老的学校，还曾成为中共地下党活动中心。

此外，陈步云还曾捐俸修建瑞安筼筜桥。

陈步云在外统兵多年，但留在瑞安的家人还住着几十年前的老宅。道光十九年（1839），67岁的陈步云因脚伤复发告老回乡，这才修建了一座宅邸。陈步云在宅中专造一厅“二思堂”，亲书匾额“前思尽忠，后思己过”，以记自己一生军旅，更劝勉后代子孙。

二思堂

在这座宅邸里，他度过了自己的晚年生活，独坐摇椅，含饴弄孙。

道光三十年（1850），陈步云卒于瑞安，享年78岁。

参考资料：

1.《陈步云年谱》陈步云

2.《乐山自订年谱》许松年

3.《清代浙江的山海封禁》祝太文

4.《元明清时期的温州学校教育》朱鹏

5.《蔡朝珂、陈步云：德星聚奎百年业》蔡建设

编辑：凯哲
美编：小叶

审读：何光明
审核：欧兴俊
终审：邵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