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雄(观澜丨文学中年朱家雄)

□蔡诚

我虽然没本事考进北大读书，北大情结却根深蒂固。“北漂”后，为了成为北大课堂、食堂的常客，我特意寻到离北大不远的海淀一城中村落脚。感谢北大，让我增长了不少见识，我的初恋也是那年春天在未名湖畔开始的。大概2002年前后，我知道了朱家雄的大名，拜读了他主编的《北大情事》《北大情书》《北大情诗》《北大日记》，因为他，一个更立体、生动的北大浮出我的海面。我为和书中诸多有意思的灵魂走过同一条路，坐过同一间教室，吃过同一家餐厅而欣喜、骄傲，我的生命从此也算和北大有缘。

后来，我一直试着联系朱家雄，命运终于让我们奇迹般相遇。2018年秋天，一本新出版的诗歌选集召集入选作者在通州聚会，当主持人提到朱家雄的名字时，我注意到坐在我对面后排椅子上的他在举手示意。我当即来了精神，主动坐到他旁边做自我介绍。原来我们还有一些共同的经历：都在《中华读书报》实习过，当年都是《大学生》杂志的忠实读者或作者，都曾参加过《诗刊》的刊授学习。而且，我算他的半个老乡（我媳妇是湖南娄底的，而朱家雄也是娄底人）。我们似乎近了很多，这两年联系多了起来，我时常为他盛名不再感到惋惜，以为他本可以创作出更多有才华的长篇巨制。

2023年秋，朱家雄带着他的第四本书、随笔集《穿过北大校园的漫长青春》重新回到读者的视野。10月的一天，我是在丰台区西南四环边一家餐馆得到他的签名赠书，迫不及待翻读起来。随笔集由著名作家邱华栋作序，由何建明、曹文轩、孔庆东、谭旭东、解玺璋五位名家联袂推荐。我举怀向作家表示祝福，“愿《穿过北大校园的漫长青春》走进更多读者的书房、心房”。

饭后，我们在华灯初上的大街散步，高大的长长的一排树下，我们斑驳的影子慢慢走过，让我想起朱家雄这本新作的书名《穿过北大校园的漫长青春》——作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北漂，青春不再，抱负不再，我向他请教如何安顿内心的法子。他似乎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畅谈了自己多年来的精神生活，话语中透出某种深切的坚定的感情。“暌违文坛10年，带着《穿过北大校园的漫长青春》归来，文坛还记得你吗？市场还认可你吗？”我不禁有些疑问。“是啊，”他削瘦的脸庞仿佛有些忧伤，“这也许会是一道伤口，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文学。”

我以为《穿过北大校园的漫长青春》集中展现了作为作家的朱家雄除小说、诗歌之外全面的文学才华。拿到书的当夜，我读到了深夜一点多。第一辑《燕园深处的气象》尤其喜欢。曾经，我在北大校园晃荡过多时，和朱家雄当年见识过的那些作家有过不少擦肩之遇，对他们，朱家雄在第一辑中画龙点睛般的精彩描述，勾起了我一些尘封多时的往事。我曾经和著名诗评家谢冕在校园的甬道上并肩而行过三五分钟，他告诫我，诗必须从情感出发，也必须与音乐性有关。汪国真曾经影响了我，我曾模仿他写过几十首警句式的拙劣诗稿到处投稿，却无一被采用。这些名人在北大的演讲，朱家雄在他的文章中叙述得简练流畅、文采飞扬，人物的性格跃然纸上。第二辑《追梦路上的咏叹》、第三辑《文学写作的体悟》等内容也写得真诚、浪漫、热烈或是理性、深切、隽永，虽然早年的篇章也略显青涩，但书中许多篇章都撩拨起了我的思绪，激发了我的共鸣，令我情不自禁心生感慨，甚至无法入睡。午夜时分，我手执《穿过北大校园的漫长青春》，不停地在出租屋里来回走动。

邱华栋在题为《绽放文学精神的醒目光芒》的序言中评价说朱家雄是“‘70后’小说家中的重要一员”，但他显然已在边缘处沉寂多年。不过朱家雄决心为文学奋斗终生的坚定似乎并没有改变，正如他的后记标题所说：《不忘初心，追梦文学》。他在后记中进一步借先哲的话“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为其所难者，必得其所欲焉”给自己鼓劲。

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傍晚一块儿小聚时朱家雄举起酒杯的样子，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直抒胸臆地说：“浑浑噩噩了太久，可文学之路无论如何不能半途而废，我会一直走下去的，毕竟文学是我毕生的梦想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