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理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为什么那么重要？)

近日，市场上掀起一场关于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的讨论。

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提出，“要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加强财政、货币、就业、产业、区域、科技、环保等政策协调配合，把非经济性政策纳入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评估，强化政策统筹，确保同向发力、形成合力。”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短短5000字的通稿中写入了“要增强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足见其重要性，那么为什么宏观政策取向一致性如此重要呢？

笔者首次听到“宏观经济政策一致性”一词是在《博弈论》的课堂上，宏观经济政策的动态一致性模型是《博弈论》中重要的一课，该模型是在博弈论框架中探讨经济政策的设计，是预期理论的重要研究成果。

20世纪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初期，私人经济主体的预期问题成为了宏观经济研究的关注点。一方面，弗里德曼(1968) 和菲尔普斯(1967) 强调了预期是经济产出的重要决定因素，并在基于菲利普斯曲线的失业理论的分析上，指出实际的通货膨胀和失业的关系是依赖于预期的通货膨胀。另一方面，卢卡斯(1972) 在理性预期假说的基础上，探讨了在给定可获得信息的基础上经济主体如何做出对未来经济事件的最优可能预测。

与此同时，凯兰德和普莱斯考特则在博弈论的框架中对经济政策的设计进行了分析，提出了政府经济政策设计和制定的时间一致性问题 (time consistency problem)并于1977年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Rules rather thandiscretion:The inconsisteny of optinal plans》 ,为了表彰他们在动态宏观经济学作出的开创性贡献，瑞典皇家科学院向他们授予了2004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

该模型试图说明这样一个问题，假设没有任何新的信息出现，一个政策不仅在制定阶段应该是最优的(从政府的角度看)，而且在制定之后的执行阶段也应该是最优的。如果一个政策只是在制定阶段是最优的，而在执行阶段并不是最优的，这个政策就是动态不一致的。说它是动态不一致的，是因为政府并没有真正实施这项政策的积极性；自然老百姓也就不会相信这项政策。

该模型最初是用于货币政策的设计，后来也被用于税收政策，比如为了鼓励外部投资，很多政府会选择对外资税收优惠。但是一旦外部资金进来了，政府又有动力去提高税率来增加财政收入，也会出现这种不一致性。

当然这种宏观政策不一致性主要是指政策制定与政策执行的不一致性，其实，现实中存在的不一致性并不止于此，还有诸如前后政策制定的不一致性、各部门之间宏观政策的不一致性（又称政策协同）等等，这些不一致性，对经济对伤害是多方面的。

安徽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博士胡刘芬和中南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博士修宗峰以近年来“4万亿”、“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一带一路”、“工业4.0”、“互联网+”等一系列宏观经济政策为研究背景，他们从宏观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影响的视角研究了企业的投资行为。

结果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企业投资同伴效应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越高，企业越倾向于模仿行业同伴的投资决策，高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加剧了投资同伴效应；行业特征对两者关系起调节作用，行业竞争越激烈或行业发展越不景气，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影响企业投资同伴效应的程度越大；进一步检验表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投资同伴效应的影响在企业增加投资与减少投资时存在非对称性；由内在机制分析可知，经济政策不确定的外部环境使企业面临严重的信息缺失和经营风险，管理层基于缓解信息不对称及应对风险的动机而选择与行业同伴的投资决策保持一致，即信息不对称与风险因素构成了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影响企业投资同伴效应的内在逻辑；经济后果研究显示，经济政策不确定背景下企业投资同伴效应短期内有助于缓解投资不足，但从长期来看毁损了企业价值并加剧了业绩波动风险。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的赵晶、迟旭、孙泽君研究了政策协同对企业自主创新的影响，他们指出，中国在科技创新政策协同方面存在一些问题：一是政策的矛盾与冲突,还体现在不同政府职能部门缺乏完善的沟通协调机制。二是政策工具的重复与单一，导致科技创新效率不足。

研究结论：1）政策协同显著提升了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与科技创新治理体系整体效能。2）政策主体协同与政策工具协同对企业自主创新形成互补的促进效应，当政策主体协同与政策工具协同程度都较低时,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显著减弱。3）同时,企业所在地区创新能力和企业股权性质也会影响政策协同对企业自主创新的促进作用。

综上，政策不一致性存在形式多样，且每种形式造成的危害也是不一样的，不仅会造成宏观政策的无效性，更会影响到企业等微观主体的投资和创新，给经济带来多方面的负面影响，那么如何才能加强政策一致性呢？

比如在货币政策方面，实行单一货币政策，以法律形式固定一个通胀率，增加承诺的约束；在产业政策方面，政府应尽量保持政策的连贯性和稳定性，若改变现行经济政策则要适时提高政策的透明度，让企业形成相对准确的预期，从而降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在政策协调性方面，政府部门间应协调统一，横向各个部门的合作，需注重结构方式和程序，纵向各级部门的沟通，也需强调及时与一致。（本文首发于钛媒体App，作者｜刘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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