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员电影(道德和人性——评电影《推销员》)

伊朗，2016

从《一次别离》到《一个英雄》再到《推销员》，伊朗电影总能引发道德和人性的冲突。

楼下施工开挖导致夫妇俩住的地方成了危楼。墙壁开裂，屋顶漏水，煤气泄露，此地不宜久留。这个开头似乎隐喻着某种道德基础的侵蚀而导致社会大厦的将倾。这个自黑的开头也许注定颇受奥斯卡奖的青睐。男人是文学教师，也是戏剧《推销员之死》的主角，他的妻子饰演推销员的妻子。

夫妇俩重新租了套房，但其中有一个房间堆放着前租户没有取走的东西。心急的妻子和中介搬走了这些前租户的东西，这似乎为即将发生的冲突埋下了伏线。

果然，前租户因为自己的东西被搬出来，而要起诉中介。 妻子独自在家洗澡遭袭。男人先是发现了歹徒的袜子，然后是歹徒的手机、钥匙还有钱。他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妻子遭受了侮辱。他还找到了凶手的车子。

他准备报警。

但如果报警，就会宣扬的人尽皆知而加大对妻子的伤害，所以男子准备自己追查凶手。

妻子不想报警，想通过戏剧表演而忘记羞辱。但她还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处于痛苦和恍惚之中。她的痛苦，传染到男人，男人又将痛苦带到学校，传播到学生们的身上，一个人的困境就是这样变成了社会的困境。

妻子带了剧团同事的儿子来家里过夜，孩子的到来似乎缓和原本剑拔弩张的阴郁气氛。但是歹徒留下的钱又破坏了这个难得的轻松氛围。这场羞辱的阴影时刻笼罩在夫妇俩的生活之上。

影片的西方元素很多，《推销员之死》戏剧，标志206，苹果手机，海绵宝宝，通心粉，披萨薯条，法棍面包。男女主人公似乎是个非常西化的伊朗人，这场袭击和羞辱原本应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但事实上他们都选择了非法律的途径，要么息事宁人，要么通过私下复仇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反映了理想和现实的纠结权衡。电影也几次出现猫的意象，猫，随遇而安，内敛本分，但逼急了也会殊死反抗。

几番搜寻，通过遗失的手机，脱掉的袜子和地上的血迹，男子锁定了歹徒，在危房里他终于遇到了伤害和侮辱妻子的人，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真相不难揭露，关键是，要揭露这位老人内心的另一面。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人，却在女儿快要结婚的时候，去一个妓女的家中消遣。电影通过揭露老人内心的另一面，昭示出人性的丑陋和道德的苍白。

《推销员之死》演完了，但道德审判才刚刚开始。男人坚持要将老人的内心的丑陋呈现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无疑宣判了老人心灵和名誉上的死刑。虽然最终没有实施，但男人还是报复了这个伤害妻子的老人，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这次看似合理而快意的复仇，却让另一个家庭处于崩溃的边缘。

推销员之死，代表着虚假的美国梦的幻灭，对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夫妇来说，他们的复仇和追凶，最终所面对的，依然是一个非常具有本国色彩的道德困境。习惯于二元对立的思维很难打破这种善恶交织的道德困境。

另一方面，推销员的虚伪和老人的虚伪也互为印证，一个证明金钱美梦的虚幻，一个证明了道德意识的沦丧。和沉浸于金钱美梦却一事无成的推销员同样令人深思的，就是满足于虚伪道德实际上却蝇营狗苟的心灵真相。

男人的复仇和道德审判，妻子的隐忍和息事宁人，老人的虚伪和可怜悔恨，无一不是人性的展现。影片选择了具有象征色彩的故事和一个无可奈何的结尾。它似乎暗示着：尽管道德能够获得最终胜利，但付出的人性代价却是无比巨大的。因为道德是简单而理想的，人性却是复杂而现实的。

此片获第89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